上山下乡:4-6 出门步步难 老百姓有句话,叫“在家千日好,出门步步难。” 。 其实不假。 刚到哈郊,初临农村,第一天就碰上为难事。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天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刷牙漱口洗脸。 第一天起来,大家都去外屋地的大水缸里舀水,然后用大灶锅烧点热水洗脸。用的就是房东家里的柴火,缸里的水。六个人。晚上临睡前,当然又是一番例行功课。还要加上洗脚。想起来,真是不小的用水量。还有柴火,那都是要人去地里捡的。 第二天早上,外屋柴火没有了。 大缸见底,凉水也洗不成了。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不知道如何是好。房东大婶说了:我们家玖福啊,(她家唯一的儿子,那时也就是十几岁,可能是我们这个岁数?或者还小一点?)一说挑水就恨不得哭,那肩膀都肿老高。。 一想,也是啊,六个姐姐,每天一人最少三脸盆,那加起来,半缸出去了, 怎么能让人家这样呢?柴火也不能随意用。 后来我们知道,当地老乡,一年也不一定洗回澡。听秀华说,快过年了,会去市里澡堂子洗一回。记得有一回下工回来路上看到一个男社员,因为腿上干活沾了泥,就在路旁的小河沟沟里用那个浑浊的水涮了涮,就好了。 这怎么办?脸不洗是不行的。水也要喝啊。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我们去挑水。下了工,我和风琴两个人,商量好了,借了房东的水桶,扁担,问好了井台在哪,就去了。 不知道大家有过这个挑水的经验没有?还真是不那么容易的。 记得开始时,先挑着那两个空桶走,谁想到空桶也不好挑,掌握不好平衡,来回甩,不会使那个劲,扭的身子站不稳。好不容易到了井台,夏天还好。把桶钩在绳子的钩子上,放到井下去,再转辘轳把,把桶摇上来。一个人不行,两个人使劲,费了好大劲,两桶水灌满了,放到地上,挂上扁担,担起来,沉甸甸的,总是掌握不好,使不好那个劲,一路扭着秧歌,一个人挑,另一个人就在一旁护驾。一路到家。第一次,记得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把水挑到了家,两人一起,倒到缸里,心里觉得:哦,松了一口气。 回来感觉右肩头火辣辣的,晚上一看,暗紫色的一条肉檩子,肿起来了。 冬天就惨了。那个井台周围冻成了一个大冰台,一步一打滑,提着水桶上去,有时连人带桶一块儿骨碌下来。在井台边摇辘轳,心惊胆战的,总怕一步滑下去,掉进井里,好怕人。 就是这样,洗头也还是一个大难题。要用热水啊。可是没有柴烧水,怎么办?刚开始,我们就用冷水洗头。哈尔滨,北国的天气,冷的时候多。总用凉水也不行。呆的时间长了,谁都认识结交了几个社员小姐妹,就央求人家,说好了,到她家里去洗一回头。这次去张家,下次去李家,倒也就对付过去了。 一直就是凤琴和紫君两个人挑,一直挑到大队专门给我们知青盖了一个干打垒的连三间,和农村家家的房子一样。一明两暗,中间的就是过道,有大灶,水缸。东屋男生,西屋女生。记得从那时起,挑水就不用我们了,是男生挑了。 洗头,也可以自己烧热水了。偶尔还可以分段洗洗身上。 这样的生活,不只是苦或累, 诸多不便和不惯。哈尔滨天气冷,知青们一般都是一进九月底就都歇工回家了。转年要过了五一才回来。五月份的哈郊,早晨出工还要披棉袄的,那时候。一年也就在那里呆不到半年,阿朱和阿智就呆的更短。就是凤琴长些,也不过六个月,半年的,也就走了。只有紫君,后来是调到了大队,一年四季都有工,几乎一呆就是一整年,记得有一次大年二十八了,才往家赶。还是大队的司机用蹦蹦车拉着,直接拉进了三棵树火车站,那火车上那个挤啊,连车厢门口都堆满了人。大家连推带拥,才上了车。 哈郊在那个时候,算是比较富裕的区域了。不要说一般的农村比不了,就是一般的城市也还不行。当然,这也是只就钱来说。当时就叫做滨江区。主要是种菜。我们那里叫王岗公社,胜利大队。四个生产小队,还有一个小队是奶粉厂,是饲养奶牛,然后出奶粉的。工分值就更高,是人人都想去的。还有砖厂,大家叫窑地,干的活挺累,但工分值更高,所以,年轻人也都争着去。 每个小队的工分值都能在两元以上,就是说十分工分到年底可以合两元或更多,一个男性整劳力,一天十分的话,就可以挣两元多;一个月就合六十多块。这在那个年代,真的是很高了。一个大学毕业的中学老师,也不过五十几块。一个女整劳力,每天八分。也有两元钱了。 所以,哈郊当时是许多人想去的地方。 但是就是如此,在其他方面,也还是不尽人意。整个屯子只有一口井,还是摇把辘轳井。老乡们用水就是家里的男劳力去挑水,说起来,真的不是轻巧活。所以人们用水也就特别节省。平时也看不到他们洗脸洗脚的。女孩子可能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