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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平望——一个被埋没的邦女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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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13 13: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米,走吗?你不走,我可独自提包推车出门了。
今天是2014年4月18日,普通的一天,对我来说,却是意义非凡。人生蕴藏多年的梦,今天终于付之行动了。
早晨的上海,空气略感清新。我摆渡过黄浦江,一路向市西南方向迸发。上海市区面积有多大,我的横穿力度就有多宽。上海如一片大的林子,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比如我这只心系“日光城”的骑行鸟,不愿安分守己,大有让张飞的妈妈改姓吴——无事生非(吴氏生飞)之意。
小米,我声明,我不是歇后语高手;也不是激情四射、情感如流的诗人,我只是一个草根,但草根的我从不放弃任何制造浪漫遐想的可能。
我一边骑行一边制造浪漫遐想。想起郭沫若白话诗《炉中煤》里那句诗:“啊!我年轻的女郎,我为你燃烧得这般模样。”年轻时代的郭沫若用他万丈激情将祖国比喻为“年轻的女郎”,那么小米,我将你比喻什么为好呢?
2小时过后,辗转来到沪青平公路。G318国道首块由铁皮打制的路碑在我眼前出现,上写:“15KM”。我低头看车前码表,表上计数已有 30多公里。
OK!Start!出发!
向着蓝天白云;向着煦日高升的上海;向着四周耸立的摩天大楼;向着十字街头信号灯前匆匆过斑马线的本市籍或非本市籍的陌生行人;我挥了挥手,以一个漂亮的弹射组合动作,将我连同我胯下的山地车一同射出,做G318国道上真正的勇士去了。
一鼓作气,过徐泾镇,别青浦赵巷建筑风格特别的奥特莱斯品牌城。中午12点,抵达享有“上海威尼斯”美誉、紧靠淀山湖的朱家角古镇。停车吃饭。
有必要交待一下。之前在网上与一位网友说好一道同行,不想对方因家中有事而起变卦,无法成行。网上再找搭档谈何容易,我只能按时出发。然而,仿佛是天意到来,在朱家角吃中饭时,竟遇到一位与我同龄之人,他也是一个人骑行去拉萨。不需要什么理由,我们俩已相约,一道走完G318国道,不到目标地不分离。
下午,我的下午,我的城市上空,但见蓝天阴沉沉,沉风吹在脸上如一块湿湿的海绵在暗示,是在暗示明天的路将是一片蜿蜒、坎坷和艰难吗?
公路左边是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公路右边,是美丽的淀山湖。而岸边,一排排柳树则无语地送我骑行。骑了20公里,我稍息桥头。但见一支流清绿,河面涟漪,不时有气泡冒出水面。是小鱼儿在水下玩空档接龙游戏吗?
远处,停泊着一条带篷小船,船主是个老汉,静坐船头。想着什么,难道是在钓取年轻时的缕缕往事吗?
小米,我欲我爱,我爱我行,我行我狂。风为我默默助行,G318国道为我款款伸展。在一片淡淡旖旎的景致中,只有我的车轮与路面发出沙沙接吻声,打破这份静谧。
唐诗有云:“马踏春泥半是花。”我也要欣然作诗:“车穿柳树叶是媒,黄鹂若知为我骚。”
过青少年野营基地“东方绿舟”,越芦墟,别黎里古镇。在一片榉树圃园前再作小息。
下午5点,到达位于毗邻浙、皖、沪的江苏平望镇。我气概豪迈地走进小镇,但镇上居然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个不速不凡之客投看一眼,失望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镇虽有“苏杭天堂走廊上的一颗明珠”之称,但却名不符实,或许应该叫:不太繁荣的小镇。
小镇最热闹的地段在“通运路”天桥两则,我随意找一家看上去略干净、能容我将单车挪进店堂大厅的小旅店。
在外晚餐毕,回到小旅店。在大堂取热水瓶回房间时,我与正在收看电视里评弹节目的旅店老板娘随意聊起来。老板娘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平望本地人。她说她在上海待过几年,对市中心那几条商店排列鳞次节比、见首不见尾的马路记忆特深。
出于好奇,我随口问:“老板娘,你们平望镇有没有值得称颂的历史人物?”
老板娘望了我一眼,想了想说:“有!我们这里曾出现过一位类似007电影里邦德的最佳搭档邦女郎,她的名字叫:沈月箴,1920年出生。她是平望人,18岁就加入敌后抗日武装队伍,担任交通员、情报员。她做事胆大心细、机智过人。比如,一次,地下党领导要她将一份情报送出去。她买来一个蛋糕,将情报巧妙地藏于其中。不想在过关卡时,遇到一位较真敬业的女警察,女警察要求她打开蛋糕盒接受检查。沈月箴脸不变色心乱跳,对女警察轻声说道:‘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女警察一听此话,觉得她不是一般女人,也就放她走了。”
我笑了,说:“比起007电影那个邦女郎,她这算什么危险和刺激?”
老板娘止住我的笑,说:“当然还有更刺激的事在沈月箴身上发生。”
小米,你想听这个故事吗?那么由我来复制老板娘所说之话:
那时,我地下党组织搞情报需要用钱买通线人,但党组织苦于手头无经费,工作一直无法正常开展。党组织经讨论,决定让沈月箴到县长那里去想办法。不管是以“敲”的名义还是“借”的名义,只要能把钱搞来就是。沈月箴受命单刀赴会,以老乡访友谈私事的名义支开县长身边秘书,然后故意压低声调、装出大惊小怪样子说道:“县长,不好了!要出大事了!据我所知,有人执意要取你的头颅,被我再三劝阻了,我说人家县长可是一个爱国县长。这是真的,我没半点假话。我看这样,你拿二万元出来,以实际行动给他们看看你的拳拳爱国之心。掏了这钱,就当破财消灾,为民做善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你掏了这钱,保证今生无事。不然,不是我吓唬你,而是他们肯定不放过你。你掂量一下,是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你是聪明人,要是没了命,呜呼!一切皆完。”
沈月箴说到“呜呼”两字时,特地用手做了一个割喉动作。那县长顿时脸色苍白,转而面如猪肝色、爆红。他一个劲地盯着沈月箴脸在看,希望从中能找出“不!”的成分,但终无果。而且,从她的气态中可断定,这二万元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送走沈月箴,究竟报不报警,县长想了二天二夜。县长心知肚明,这借出去的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对方肯定是百年不赖;也肯定是千年不还。到了第三天,县长想通了,觉得有位置在,钱财还怕不会再来?于是咬牙切齿地按沈月箴要求,差人将二万大洋送到指定地点。
小米,听我继续把故事讲下去。那老板娘说完这故事,脸色有些红润,另有几分神采奕奕,这腔势宛如她就是当年那个“邦女郎”。我大受感染,一下子也来了劲,跟着红润。“红润”对“奕奕”,就象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那样,有缠有绵。
我问老板娘道:“后来呢?那个县长没死吧?!”
老板娘摇头,苦叹道:“解放后没过几年,也就是在1955年,沈月箴被关进牢里了,罪名是:抹黑党的形象。党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党组织若是以这种暴力方式恐吓县长交钱,岂不成了扰乱社会治安的黑社会组织了吗?国民党一直大骂共产党是‘共匪’,这不是让国民党有机可乘、抓住攻击把柄了吗?后来,沈月箴关了一年半才被放出来,那县长则没那么幸运。文革中,被红卫兵小将们暴打致死。要知道,文革,沈月箴自身难保,她曾经代表组织的许诺担保,最终没能保住那县长之命。”
我不死心,如同那个不死心的县长盯着沈月箴之脸在苦苦寻找真假答案那样。我目光如炬,一咕噜地直泻在老板娘小布皱纹的脸上,追问道:“这事是真的还是你编出来的?”
老板娘略显艳姿,回答说:“你没看我喜欢评弹?!沈月箴是我偶像,她与评弹有缘,写出很多脍炙人口的弹词作品。比如她与杨振雄合作的《长生殿》,1992年获得第二届金唱片奖。柳亚子你一定知道其人吧!他也是我们的老乡。他很敬佩沈月箴的才气,称她为文武双全的‘花木兰’。我说的这个故事,我们平望镇六十岁朝上一点的人,人人皆知。一句没骗你,骗你有意义吗?”
究竟谁骗谁?回到房间,我还在细想这个问题。如果这事是真的,我们应当拷问这个1949年成立的制度和驾驭这个制度的执政党,将这般优秀的、忠诚的、将自己脑袋挂在裤腰间的、活跃在敌人眼皮下的战士送入敌人曾一直企图关押他们的大狱。为什么?是不小心搞错了还是别有用心者的别有图谋?如果是前者,那么我可以肯定地说:搞错几个人有可能,但在全国范围内,几乎所有的地下党成员此时此刻都在接受组织上的严厉审查,凡过不了关的一律送大牢,想来这绝非是搞错的问题。而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组织居心何测?为何要冤枉这些冒着生死而不顾、忠诚的地下党成员呢?
或许,与音乐家田汉的悲惨命运相比,沈月箴是小巫见大巫。你见过世上有哪个国家政府亲手杀了国歌的词作者而无对那个噩梦时代摆出清算和愧疚的态度、却照样天天心安理得升国旗唱国歌、仿佛昨夜什么血腥事不曾发生过吗?
小米,人的足迹有多广,所获感悟就有多广。诚如心灵有多深,目光就有多深。我曾去过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和文学家的徐霞客故居,他是江苏江阴人,30年间漫游全国,写下60万文字,集册取名为《徐霞客游记》。他之所以成为知名大家,不是因为他走得比别人远,而是他用独特的目光加上充满灵气的语言,记录了一次次出行经历和感悟。既然徐霞客游记开辟了地理学上系统观察自然、描述自然的新方向,那么我为何不能利用现在交通已方便一百倍的机会去一试呢?
如果我们不能改变命运,那么可以改变我们对命运的认知态度

发表于 2014-5-13 20:36:04 | 显示全部楼层
Wow!
发表于 2014-5-17 16:39: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有点太史公的风格啊,哈哈哈
发表于 2014-5-18 09: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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